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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A45版:职工书屋

职工天地 2024年11月01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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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写给大海的蓝色情书

文|鲁 北

《职工天地》(2024年11月01日 第A45版)


  阿占是大海的女儿。
  《海货》是她写给大海的一封蓝色情书。
  对于阿占而言,书写青岛,书写饮食风俗是驾轻就熟之事,就如同多年之前,她的《青岛蓝调》三部曲付梓出版之时,艺术家朵夫曾为其写下书评:生活在海边的她,天生有才气,写得了文章,摸得着海床。她的文字是这片海里“长”出来的,就像她本人也是这片海的女儿一样。阿占的文字有海凉粉般的清爽咸气儿,让读者意识到生活的真切。其实这种真切的感受,无非就是活着的滋味。
  阿占是一位创作成绩斐然的作家,多年来边写边画,出版了小说集《制琴记》《后海》,著有插画随笔集《乱房间》《私聊》《一打风花雪月》及《青岛蓝调》三部曲等。推出个人画展、多次参加联展,为国内多家杂志的签约插画师并开辟专栏。多部小说被《新华文摘》《小说月报》《小说选刊》等转载,入选国家和省级文学创作重点项目。《制琴记》获得第十九届百花文学奖短篇小说奖,《墨池记》获得第一届“琴岛文学奖”。
  阿占的散文集《海货》近日由青岛出版社出版发行。分潮、味、岛三章,42篇,19万字。在这些篇章里,再次为故乡献上了“写画才女的蓝色情书”。故乡是文学创作永远离不开、绕不过的创作主题,也是许多作家的灵感源泉。想想鲁迅与沈从文,想想福克纳与马尔克斯,故乡与作家,会形成一种重构关系。阿占也不例外。
  阿占的《海货》是作者经年踏访胶东老渔民采集口述材料的艺术创作。她不停步地在时间和空间的坐标上行走,追逐潮汐漫游大地。她认为,写散文,唯有抵达才能与这个世界建立超越性的、精神性的关系。她自觉地践行着自己的诺言,“做一个卑微的行动者”。不难看出,书中涉及的西海岸琅琊镇斋堂岛、灵山岛、顾家岛、胡家山和滨海街道高峪村、宅科村,崂山仰口王哥庄港东村、青山村、黄山村、沙子口,即墨鳌山卫丰田镇、雄崖所、栲栳村,荣成俚岛镇烟墩角村、成山镇西霞口村,乳山白沙镇大陶家村、烟台芝罘岛、日照岚山头街道官草汪等渔村,以及胶州湾内数个离岛……山东半岛是中国最大的半岛,以东西290公里、南北190公里的体量伸入渤海和黄海,都有作家阿占的足迹。
  故乡是作家的精神原乡。鲁迅之于鲁镇,沈从文之于湘西,老舍之于北平,萧红之于呼兰,莫言之于高密东北乡。阿占也一样,大海就是她的故乡。
  阿占一直在胶州湾海域乃至整个山东半岛行走,这已经不是三两年的事情,也不是五六年的事情,而是自写作以来,二十余年的事情。莱阳路35号,是阿占的成长地标,冲出镂花黑铁门,穿过马路,便是鲁迅公园。因循着父亲的成长轨迹,“海的女儿”阿占也在践行着海边成长史,不过她却将更多田野调查的方式融入了这片深爱的土地与大海。这些,我们在《海货》里,能清晰地找到她立体的影子。
  读《海货》,我想到了作家梁鸿、塞壬、易小荷。梁鸿的新作《出梁庄记》毫无疑问是《中国在梁庄》的自然延伸。她追踪采访了走出乡村的梁庄人,记录了他们在现代城市中的挣扎和困惑,以及身份的转换与重塑。塞壬自二十七岁离开故乡湖北西塞,在广东各地辗转漂泊。落脚东莞之后,塞壬不再漂泊,她的目光投向了当年千方百计要逃离的湖北家乡,幼年时痛恨的父亲、为了楚剧付出生命的表姐,同时也回顾着自己作为一位女性艰难的成长之路。延续着其一贯的悲悯与细腻,她笔下的平凡人总能生出熠熠光辉。易小荷回到故乡,选择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镇,那个小镇叫盐镇,又在那里选取了12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持续探寻她们对国家、社会、家庭、婚姻的理解。历时一年的田野调查,打捞出以肉身与命运相搏的故事,见证了女性斑驳的人生。
  文学就是记录。记录社会、记录人生、记录时代。
  阿占在为大海立传。
  跟着阿占听潮。潮汐是在月球和太阳引力作用下形成的海水周期性涨落现象。在白天的称潮,夜间的称汐,总称“潮汐”。后来,约定俗成,潮和汐也就统称为“潮”了。“二月清明鱼是草,三月清明鱼是宝”“早上空打空,晚上驮不动”这些说的都是鱼汛与潮水的关系。“春风不过宿,一天南来一天北”说的是风向。“黄昏乌蒙蒙,明日雨稠稠”堪称海上晴雨表。在阿占的笔下,船老大、船伙计、盐工、剃头匠、豆腐匠和织网女,一个个鲜活的人物粉墨登场。人的故事就是世间故事。每一个拼力生活的人都有一段传奇人生。阿占为这些芸芸众生画像,精彩呈现“人的海”或“海的人”。
  跟着阿占品味。在青岛,谈论海味是打开话题的最好方式之一。对于生长在海边的人来说,海货之鲜咸是基因里的记忆,是生命况味的重要部分。阿占之“味”,读来让人口舌生津。我在《厨娘妖娆》里认识了琴生,在《鱼香这把钥匙》里知道了何爷,在《吃蟹》里遇到了李Sir。
  跟着阿占看岛,有海就有岛。岛是半岛,海环三方,留一方与大陆相连。山东半岛是中国最大的半岛,以东西二百九十千米、南北一百九十千米的体量伸入黄海和渤海。这里的山、海、渔、歌,这里的湾、港、船、岛,经过岁月的打磨,经过人类精神的整合,最终演绎成海湾的地方志,半岛的语文,船舶的族谱,港口的记忆。阿占,忠诚地书写了这一切。
  《海货》并不仅仅是一部靠海吃海的美食集子,书中篇章谈尽了吃,也不全是吃。好食者在这些地道的文字里寻找饕餮的快感,更看出了文字背后记载的先民们生存的法典。风干的渔把式、手工木船的最后传人、胶州湾养滩人、高峪村村志的完善者、码头补网人、船老大、海产养殖户、海产品牌的创建人、渔村里的匠人、渔家民宿老板娘、海岛游私人向导……他们用生命个体演绎出半岛的变迁,也随海洋的命途一起沉浮。
  阿占用她手中的笔,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大海多姿多彩的画卷,海之潮、海之味、海之岛,一网打尽。让我们手持一本《海货》,走遍青岛。这是《海货》的力量,这是阿占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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