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綦宝林
　　岁月如歌，人生如茶。
　　岁月，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茗茶，是一口一口品出来的。一场人生梦，一段茗茶情！
　　在我甜甜的美梦中，好渴望有这样一个场景：温馨的小屋，舒缓的音乐，一本可心的书籍，一杯清淡的茗茶。自己坐在客厅沙发上，悠闲地听听音乐、看看小说、品品茗茶。阳光垂爱，心境微醉，一切都在梦幻中……
　　我不记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这种优雅温馨的画面，可能是电影里，可能是小说中，也可能是做客朋友家的某个时候吧？且不管是哪个时刻，哪次机缘，但它却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印记一样，清晰地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
　　少年说茶，是我心中的一种痛。我出生在六十年代初期，那时正逢三年困难时期，虫灾、旱灾、涝灾严重威胁人们的生活，不少人因吃糠咽菜，全身浮肿。逢这样的大灾之年，母亲奶水不足，年幼的我整天拿地瓜（红薯）干当饼干吃。由于营养不良，身体发育受到了影响，我和同龄的孩子一样，个头都长得比较矮小，没有山东大汉的形象。我曾开玩笑地叫屈说：“难怪我长得个头不高，都是地瓜干惹的祸啊！”听了我的话，父亲脸一沉，教训说：“在那个特殊的年月，有地瓜干吃就算不错了！”
　　是的，民以食为天。在灾难面前，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如何解决饿肚子的问题，至于什么趁着农闲时大家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外出旅游啊，这些都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一年到头都是忙、忙、忙……
　　当时的农村实行的是集体经营模式，一个村庄，作为一个生产大队，下设三、五个乃至十几个生产小队。人们延续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每到农忙时，这种有规律的劳动秩序就会被打破，小队长一声令下，机器轰鸣、骡马欢叫，要么给小麦脱粒，要么给收获上来的玉米剥皮、编辫，往往需要忙碌到大半夜才收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人们都在忙，春、夏、秋三季忙庄稼，到了冬天平整土地、兴修水利，大搞农田基本建设。“干到腊月二十九，吃了饺子再下手。”是当时人们高涨的劳动热情体现。然而，由于受生产力、生产资料等多种因素的影响，高涨的劳动热情没能换来富足的生活需求。
　　等我长到六七岁懂事的时候，第一次听到了喝茶这新鲜事。那时候，茶水对一般老百姓来说是奢侈品。俺村只有两户人家平时能喝上茶水，一是在大队部看门的官老汉，一是在外跑远洋的水手綦大伯。官老汉是烈属，每月都能享受上级的生活补贴，除了看门之外，还会一手剃头的手艺，额外收入点零花钱。綦大伯是一名远洋公司的水手，家中的经济条件比较好，每当回村休假时都热情地邀请村里的干部和有名望的族人去家里喝茶。我父亲是村干部经常被邀请去喝茶，我也跟着沾了光，平生第一次喝到了新奇而又苦涩的茶水。在童年的我眼中，茶水既是身份、地位、富有的象征，也是一份值得炫耀的事情。尽管它又苦又涩，难以下咽，但我还是把品尝了一口后再也不愿喝的茶水，作为向小伙伴炫耀的资本。
　　那时候，人们喜欢喝花茶，就是茶叶中夹杂着茉莉花的那种茶叶，大伙贪图的是一个“香”字。茶叶虽然看上去色泽黑褐油润，但冲泡后香味浓郁，汤色黄绿明亮，非常招人喜爱。一壶茶沏好后，满屋飘香。大人们边喝茶，边闲聊着村中的见闻。我跟在父亲的身后，转来转去，瞅着父亲说话的功夫，端起茶杯猛喝一口，好苦呀！我皱着眉，咧着嘴，一溜烟似得跑开了。我曾天真地问父亲：“我们家为什么不能喝茶水？”父亲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叹了一口气。看到父亲不高兴，我再也没提我们家为什么喝不上茶的事了。长大后才知道，自己心中那种隐隐的痛，其实是一种社会的痛。
　　少年茶事已渐渐淡出我的记忆，成年说茶又成了我的一块心病。这块病并不仅仅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我也曾有过一段喝茶的幸福时光，那是在我走上教育岗位后。课下闲暇时，几个教师坐在一起谈人生、喝茶品茶，好不快活。但当我娶妻生子，步入中年后，紧张的工作，繁重的生活负担，让我不幸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症，茶水一点都不敢沾。即使不喝茶水，也是整晚整晚地睡不好觉。一次到朋友家玩，经不住朋友的再三劝说，壮着胆子喝了一杯茶水。这下坏事了，兴奋到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一连两天都是这样。年迈的父亲投来责备的目光，贤惠的妻子则默不作声地立在一旁。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喝茶了。
　　茶者，酒也。身体稍好后，自己又忍不住开始喝茶了。不是不长记性，而是真经不起茶的诱惑。开始先喝的是绿茶，听茶友说多喝绿茶对身体有好处，我就在茶杯里放了少许崂山绿茶。当刚煮沸的水一倒入茶杯时，一股清香就会迎面袭来，好香啊！我嗅了嗅，闭目陶醉在这久违的香气里。而后，轻轻抿了一小口，细细品了品，入口微涩，回味甘甜，真爽呀！
　　没想到，这一喝还真上了瘾，并且不能自拔。春来喝花茶，夏来喝绿茶，秋季喝青茶，冬季喝红茶。这倒不是说我会喝茶，主要是因为我知道茶叶虽然有保健的功效，但也要按不同的季节加以合理选择才是，切不可不分寒热、温凉胡乱加以饮用，那样会对身体无益。就拿春季来说，经过一个漫漫冬季，人体内的寒邪之毒积累甚多，需要我们饮用香馥浓郁的花茶祛除寒邪，使人体阳气生发，“精”“气”“神”振奋，这样才会有利于身体健康。
　　在喝茶的日子里，我与南方一位茶商成为了莫逆之交。每当新茶下来，他都会寄来让我品尝，价格相当优惠，还会送一些赠品。一次，自己的茶具被一位要好的朋友相中了，也想要一套。我有些为难，自己家的这套茶具是南方客商免费赠送的，想再要一套有些张不开口。当我把想法婉转说给南方茶商听的时候，他二话没说就给我又寄来了一套。茶，成了搭建我们友谊的桥梁。
　　喝茶需要雅兴，更需要有一个舒适的环境。在装修房子的时候，我特地对客厅进行了精心装修，让多年的梦想得以实现。温馨的小屋，墨香的中堂书韵，清香的茗茶，舒缓的音乐，悠闲的心境，实用且讲究的茶道……如果你能到我家里来做客，准会让你未喝茶人先醉。
　　一杯茗茶品人生，我定会细细地品味，让茶香氤氲我的人生路。
　　（作者简介：綦宝林，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近年来，有多篇作品发表在《南方文学》《齐鲁晚报》《山东工人报》《山东侨报》《联合日报》等省市级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