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遇的美好

　　□肖胜林
　　生活里，一些美好的人或事总在不经意间出现。
　　去菜市场买菜。市场中有卖菜老者，清瘦。他所卖的菜摆放得整齐，蔬菜前皆置一牌，牌上是他用毛笔写的菜名及价格，诸如芹菜一元、萝卜八毛，字油黑，字体工整娟秀。
　　老者身旁有一小桌，桌上置一粗陶茶壶，壶嘴微有茶渍。壶侧有几本书：破页的字帖、卷边儿的《黄帝内经》、厚厚的唐诗宋词。买菜的人来，他笑脸相迎；买菜的人去，他便于摊前安静地看书。摊位前人来人往，周围人声喧闹，他手持书卷，慢慢翻动，眼神专注，对周围的嘈杂毫不在意。
　　既为生计忙，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一边是烟火琐碎，一边是心之所好，人生大抵也不过是求一份这样的妥帖。
　　偶尔会遇见那个长相粗犷的男子，大脸，络腮胡。他是货车司机，不跑运输的时候，他把车停在村中的空地上。有时他会蹲在那儿修车。锤子敲在金属零件上，“叮咣、叮咣”的响声能传半条街。
　　停车的空地边有两棵树，常有三五孩子来跳皮筋。一天，我经过那方空地，见那男子正在柳树下忙碌。他要搭一架秋千：他踮脚，把布绳往粗壮的柳干上绕，一圈又一圈，绕得仔细。布绳一端系牢在柳干上，从树上垂下来。他蹲下身，把一块洁净的木板卡进绳底端的铁环里。之后，他用手摩挲了木板面，那是在确认木板表面是否光滑；又将手按在木板上，往下压了压，那是在确认秋千的承重度。
　　孩子们可以荡秋千了。他忙完，对我说。风吹过来，秋千缓缓晃动。
　　我曾以为，“叮咣”作响的锤声，就是他最真实的模样。直到那架秋千在春风里轻轻晃起，我才懂：再粗犷的外表下，也能藏着一颗朴素善良的心。
　　去一所院校参加培训。经过一个礼堂时，听里面传出清脆响亮的讲课声。培训报到时间还早，我便从后门进入礼堂。礼堂里座无虚席，讲台上正有一女老师讲《红楼梦》。老师留着短发，脸庞圆润，阳光透过高处的窗户斜射进来，落在她身上，让她多了几分高洁明亮的气质。
　　老师讲课不看手稿，却讲得声情并茂，妙语连珠。台下，孩子们正襟危坐，听得认真，不时地奋笔疾书。我站在后门口处，沉醉其中，忘了时光。